=明岚/なるせ

【宗守】优柔寡断

421死线战士集中营:

*2020在原守人生贺逃猜-兽耳海盗团


*规则详见→




这次的动作稍微有些慢,他们原计划在傍晚就靠岸,但因为莫名其妙的风向影响偏了一阵子航。这种情况也算不上少见,上次是七濑望看错航海图上上次是海市蜃楼再上次就因为突发事件实在太多谁都记不起来了,所以习惯了的五个人谁都不着急。不过确认属于人类的灯火切实地在向他们靠近大原空还是发出了一声混合着欢呼和呻吟的喊叫,换来宗司一句“你这家伙”的笑骂。


他们在海上漂了个十天出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于这帮凭直觉办事的菜鸟海贼来说还是有点麻烦。因为启程的时候没估计好时间,带的水和食物险些告罄,这次靠岸按大原空的话来说颇有死里逃生之感。话说回来他们死里逃生也不是一次两次,在这艘船上的每一个人对海上的事情都是半吊子出身。当初有人言之凿凿说他们会死在船上,如今看来不无道理。只不过仗着无敌的好运他们至今没出过大事情。


当初决定起航的时候谁也没想太多。最开始可能是空的心血来潮加上望的起哄再加上守人的推波助澜,廉畏畏缩缩地投了倒数第二票,宗司左看看右看看最终叹了口气实现了这个想法的全票通过。SOARA海贼团就此正式成立。没有精挑细选的成员也没有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誓言,听起来更像一群小朋友觉得拉风就随随便便扯起来的大旗。


船在能在港口上看到之前转了个弯。像他们这种的自然没办法体体面面地进大港口,只能在他们自己找的一个相对偏僻的地方。空已经差不多累瘫了,现在掌舵的是守人,在初升的月亮之下他的眼镜下似乎还有什么在泛着冷光,大概是连续哈欠后激出的泪水。头顶两只两只不属于人类的耳朵妥帖地垂在头发里,看起来像某种特别的装饰。


 


 


SOARA选择的停靠地点附近有一片沙滩,穿过沙滩有一条他们自己开辟出来的小路,七绕八弯就能看见铺着碎石子的大道,沿着走上几步就是一栋三层建筑——他们经常去休息的场所之一。


今天空和廉实在累得过头,扔下东西就倒在被子里睡得人事不省。望还想逞个强结果被板着脸的宗司吓进被窝。回头一看守人,正软绵绵地坐在椅子上,察觉到他的目光勉强笑了笑:“稍微让我休息一下再下去吧。”


“明天去也不迟,工作狂吗你。”宗司毫无力道地朝他肩膀锤了一下。


“今晚有人要见,宗司你会陪我的对吧?”守人懒洋洋地把尾音上挑一点,好像料准了说这种话会让拒绝难度上升几个指数,果然看到那个人为难地咂起了嘴。


“……谁?”


“似乎能拿到不错的东西。”


“下去”指的是建筑地下的那家小酒馆,自称海贼的家伙都聚在这里,往喉咙里灌进各式各样的饮料再吐出些大嗓门的胡言乱语。守人在这种地方也混得如鱼得水,仗着交流天赋不止一次套出来些有用的消息,居然也混了点名气出来。能走进这种地方的都不是什么正经人,也就没有人在乎谁头上多没多一双耳朵的问题。对守人来说这就足够了。坏处是守人那副文质彬彬的样子看着实在惹麻烦,为了摆脱骚扰每次都特意拉上身手了得气质还算凶恶的宗司,跟在身后宛如保镖打手。


“输给你了,还是要早点休息。”最后是宗司捏着眉心宣布自己的败北。守人应了声好,心满意足地扒着椅背眯上眼睛。宗司叹口气去关窗户——一群人进门闹得兵荒马乱的,居然没有一个记得关窗。窗户的对面还能看到海,刚刚是涨潮的时候,潮水一波涌得比一波高,把浮在水面上不同来源的光打得零零碎碎,是他早就看腻的光景。


他们五个都生在海边的小镇上。没人知道为什么有的人会莫名其妙,但半兽半人的总归观感不太好,解释不了的事情就干脆直接算成不吉利。为了少挨一点白眼他们经常溜到海边的偏僻的礁石顶上去待上很久,夜幕降临都没人管。


最开始只有空和宗司两个。那时候的空就很爱唱歌,随口哼出来的曲子配上即兴想出来牛头不对马嘴的歌词,意外得相当好听,可惜听众只有宗司一个。直到某一天他不知道从哪里捡到一把尤克里里,就悄悄躲起来随手拨弄他人生摸到的第一把乐器。没承想还没弹多久就被一群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半大小子看到。最后变成了几个人指着他们的耳朵叫嚣怪物。空抱着琴落荒而逃,宗司气不过和人打了一架。等他勉强放倒对方回到那个礁石边上就看见一个陌生的青年蹲在空身边,看上去在帮他调整那个还没研究清楚的乐器。


“你不该和他们打架,”这是在原守人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开口就是毫不客气的责备,好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一样,“很快会有更多的人来针对你们的。”


“你是谁?”宗司瞪着他。


青年轻轻放下琴站起身,宗司才看清是个戴眼镜模样文文弱弱的人,头上缠着一圈头巾,笑得很温和,随便几个动作就做得文雅之极,大概那些传闻里的贵族少年也没法做得比他更优雅。他随手抓住头巾的一角一扯,露出淡黄头发里的一双低垂的兽耳来。


“我叫在原守人,是和你们一样的人。”


后来守人才告诉他们已经暗中观察过很久。他自称空的歌迷,那个时候就坐在附近听空弹琴,那边空跑得慌不择路守人就眼疾手快地把他拽进能溜走的小路。这是是他们见过最聪明的人。通常长着兽耳的都会被人第一时间记住,可谁都不知道守人怎么做到这么久在本地还查无此人。他捡了一根树枝在沙滩上画出这个海边小镇上的所有旮旯角落的小道,看得空和宗司一愣一愣,怀疑自己白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


“总之,我手上最有利的情报也告诉你们了,”守人扔了树枝拍拍手坐下,“现在可以信任我了吗?”


我想和你们一起行动。他轻声说,目光低垂下去。宗司才记起刚刚他自我介绍的时候说的年龄,根本不是什么青年,就是个跟他们一个年纪的未成年孩子。


“好哎!欢迎欢迎欢迎守!”空想都没想就开始鼓掌欢呼,就差往守人头顶上撒一把花。宗司抬手往他脑壳上就来了一下:“好哎好哎好你个头,有个歌迷就飘了?是个人拉着你就跟着跑,叫得还挺亲,哪天被拐卖了你还帮人家讨价还价——不是拒绝你的意思守人,只是这家伙欠锤。”


守人轻轻笑出声来:“说得也是啊。”


“诶?不会吧?守你原来是站在宗司那边的吗?刚刚说好的是我的粉丝?!”


“我是空的粉丝哦,这是粉丝对偶像的严格要求。”


空夸张地惨嚎一声向后倒去,还不忘给自己配个哐当音效。


他们这么就算认识了,礁石顶上多了一个人。现在回想起来真够草率的,他们的友情就是这么草率又简单而且牢不可破,时至今日还没有半分减弱。


宗司顺手把窗帘也拉上。身后大通铺上三个人挤成一堆,守人摘了眼镜趴在椅背上假寐,看上去瞬间幼稚了几岁,眼镜还挂在他小指上摇摇欲坠。宗司轻手轻脚拿起来握到手心里去。


“宗司不休息吗?”守人闭着眼睛低声问。


“才不要,省得不小心睡着明早挨某个人的训,”宗司回应道,“对我的体力有点信心吧。”


“真是的。”


话是这么说宗司还是悄悄坐下靠在墙边,心里倒有些盼望能就这样直接睡着,挨训也不是大事。反正SOARA的都知道神乐坂宗司三天两头因为言行不端挨守人的训,说他脸皮有城墙厚都抬举了城墙。可惜纷乱的人声透过隔音差劲的房间四壁钻进来,没困到一个程度怕是谁都睡不着,他在心里暗道了一声遗憾。


 


醉鬼响亮地打个酒嗝,往座位上一跌,顺势就要来搂守人脖子,后者不动声色地把他推开。对面神乐坂宗司扬起眉毛朝这瞪一眼,威慑力还不错吓得人家动作停了两秒又讪讪地笑起来:“哎呦你看我,喝了点酒这脚下就打滑。”


“我看您还是别喝了。”守人温和地笑着,随手拨拉了一下自己面前的酒杯让它离这个醉鬼远点。


宗司啧了一声。这是今天第五个,守人从进门开始就只是找了个角落坐下喝酒,看着真像是等人,可惜找上门的一个比一个不正经,净是些喝多了上门搭讪找茬的家伙。守人也是有耐心,一个一个陪他们喝酒陪他们唠,都是些听起来毫无营养的废话,从周围的人聊到附近的野狗,讲得啰啰嗦嗦也不知道守人怎么听下去的。宗司看着不耐旁边这人却看着平静,不说话的时候就静静地若有所思。一想就挺让人不爽,于是眯着眼插上一句:“我刚听说前两天有人喝多了掉海里……”


“好啦,宗司,不用拿不存在的事吓人。”守人装出责怪的样子举手制止。


“嘿,小哥,这你就不知道了,”醉鬼莫名其妙兴奋起来,压低了声音凑到守人耳朵旁边说,“前两天真有人死在海里,就在这附近。”


“那还真是不幸。”守人冷静地说。


“可不是!听说是搬东西上船的时候掉下去的,本来没多大事,结果运气不好,刚好另一艘开过来,砰!最后没办法附近随便找个地埋了,都这样。”醉鬼又响亮地嗝了一声,像是很满意自己的解说一样傻笑出来。


“听到了吗,宗,下次再喝了酒跑到海边散心我可不帮你收尸。”守人托着腮一手转着那个酒杯开玩笑,在宗司开口反驳前突然拿起杯子直接把剩下的液体倒进喉咙里,“非常感谢您,先走一步。我比宗司先醉了就没资格说他了。”


醉鬼眨巴眨巴眼睛,大概没理解自己做了什么值得“非常感谢”的事情和面前这个人为什么急着要走。宗司也一头雾水看着守人起身结账,跑过去搭着他的肩膀低声问:“你今晚去见谁啊?”


“稍后再说。”守人以同样的音量回答他。


他们两个肩并肩向外面走去。离开因为过分拥挤而暖烘烘的地方,两人一起打了个寒战。守人搓搓手,望了一眼四周,回头看着宗司头一歪:“去海边。”


“……什么?”


“去海边。”


“……你想不开?”宗司脑内一闪而过那个落水的人。


守人眼神奇怪地看着他,然后噗得一声笑了出来,一拳结结实实锤他身上。


“我要是想不开就不会叫上你了,好啦快走吧。”


 


海水冲到脚下的时候,宗司突然觉得自己今晚是脑子不清醒。守人带着他七绕八绕走到附近的树林旁边,然后折了个方向走到最近的海里,在酒馆里耗了徒劳无功的那么多时间,现在已经开始退潮。海水在沙滩上分作几股溪水一样流下,地面上坑坑洼洼满是规整的正圆形。然后他就看着守人熟练地挽起裤腿,伸手从一个圆形小洞里揪出了一只拇指大小的螃蟹。


这都是什么事,为什么要跟他来这里,就算是喝醉了也太离谱了吧。


“喂,守——”


“宗司,来之前忘记问你了,你带枪了吧?”


想说的话被生生截断,宗司一时没反应过来。守人抬手指了指树林,又指了指耳朵:“你听。”


兽耳赋予了他们超出常人的听力,这是它带来的唯一一件好事,静下心来就能听见树林里有轻微的撕咬什么和咆哮的声音。宗司立刻伸手摸向腰间——手枪他一直都会带在身边,号称这是狙击手的尊严,现在这份尊严总算派上了用场。


“我记得这附近没有狼。”他举起枪说。


“是野狗。刚刚我跟那帮人聊天你也听见了,有人这两天死在这里,然后被直接埋进树林。而这附近的野狗没什么东西吃。”守人平静地叙述道,“顺便一提,我今天是准备来见他的,以前帮过他的忙,所以说下次我们来这里的时候要送我一张旧货市场淘出来的海图……实在不好意思告诉他那种东西很可能是假的。”


“等等等等,也就是说那个声音是在……”有什么东西一口气涌上喉头,胃痉挛起来。


守人点头:“就在树丛后面,我看得见。”


宗司缓缓做了一个深呼吸。他也看清了后面隐隐约约的影子和几双发亮的眼睛,从这个距离上打歪他也不用自称SOARA的狙击手了。也大概明白了守人的异常是怎么回事。正准备扣下扳机的时候,守人劈手夺过了他的枪。


“我来。”守人哑着声音说。他的整个动作都摇晃着,然后就是毫无章法的两枪加上一阵呜咽和脚步声,周围迅速回归了只有潮汐的寂静。宗司愣住了,守人当他的观察员也不是一天两天,他什么枪法宗司还算清楚,刚刚那个放的水量连他们背后那座海都要自愧不如。


守人垂着头,苦笑着摇了摇:“抱歉啊,没下去手。”


一句“你怎么回事”被硬生生憋回喉咙里。守人默默把枪还回去,默默地转身,刚刚捏在手上的小螃蟹摔在地上惊慌失措地跑进最近的洞口。谁都没办法责备这种状态的人。海水退下去的时候把脚底的沙子一起卷走,他差点摔了跤。宗司赶紧上前扶住,喊了一声“守”,剩下的词汇就一个都说不出来了。想问的话是很多,全部堆在嘴边就一个也冒不出来。


“稍微想起来一点以前的事情,糟糕啊不应该喝那么多的……”守人喃喃地说。


宗司还是说不出话。认识了很久守人却一直对自己的来历讳莫如深,问到全部打哈哈糊弄过去,只能通过优雅的举止和不正常的知识面大概猜到不是什么普通人。他突然意识到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唯一一个理解这个人所有欲言又止的机会。也许他不应该去问那么多,但是他没办法抑制自己不去问。


“什么事?”


这个角度看不清楚守人的表情。


“我是离家出走的,父母想保护我,把我的耳朵用头巾遮住,人藏在家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被人知道了,他们好像也被指责得很厉害,”他梦游一样讲述起来,“然后我就跑掉了。从门口溜走不保险,我把房门反锁起来,然后从窗户翻出去的。因为太紧张了还摔了一跤。”


好像可以想象出戴着头巾的少年笨手笨脚地从窗口里跳下来,掉进一个他还不甚熟悉无依无靠的新世界。


“他们找过我,但是我藏得很好,一直没被找到。虽然他们很有地位,但是也没办法发动很多人来找我。有时候他们就在不远的地方,离我就几步的距离。然后我就又怕又期待,万一下一秒就被发现了呢。”


“但是他们的话说得很难听,实在很难听。”


守人说得絮絮叨叨语无伦次,宗司就安静地听着。面前这个一直以最年长者自居的人现在一手抓着他的手臂一手扶着他的肩膀,说话的气息混着酒气喷在他的脸上。当初为了磨炼两人的默契他们比这亲密得多的动作都做过。但是今晚的感觉太奇怪了,明明是应该严肃的场合,宗司却走神着看见守人的眼睛里有什么亮晶晶的,有点像星星。


别告诉空他们哦。守人最后说。


宗司缓慢地,用力的抬手拥抱了他。


“真厉害啊,守。”


“真的吗?”


“真的。”


估计是海水渗进了鞋里,守人在发抖,抓着手臂的手松开了。然后时间停止了。


糟透了,差劲得不得了。这是宗司的第一直观感受。守人对接吻的认识估计仅限于嘴唇贴嘴唇,还是会把鼻子撞上的那种,至少他的表现和直接把头撞上来区别不大,眼镜还压在脸上。这个拿去评选最糟糕吻技一定能名列前茅,偏偏两个人都不依不饶,直到实在别扭得都受不了了才分开。


“现在你信空说我是到处留情的渣男的那个是谣传了吧。”宗司自己都觉得滑稽,摸摸鼻头自嘲。


“信了,宗司离当渣男还差得远,”守人严肃地点头,说完当场破功把头扭开,“好差。”


“……不想被你这么说。明明是你先动手的,我可是被吓到的那个。”


“抱歉,突然有这个冲动……”


这家伙的酒好像醒一点了。宗司略微松一口气,“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们?”


守人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在说什么,“因为我在想,如果那个时候我走出去告诉他们‘我在这里’会怎么样?一旦想到以前的事情就会开始思考。”


也许就又被藏在房间里,一个人读书,见不到任何人,忍受着对父母和自己的指指点点。也绝对安全,不用给自己灌酒,不用像听玩笑话一样听着认识的人的死讯,能够确定自己明天依旧能活着。


“明明我已经站在这里了,还在想这种问题很蠢吧?不过我还是挺怕死的。”


手臂突然被拉住,被硬拖着朝道路那边走。


“如你所说,蠢透了。回去吧。”


“宗司?”


“不管是什么,做了就不要后悔。这是SOARA的神乐坂宗司说的,好好记住吧。”


守人被这个理所当然的语气给气笑了:“这是什么?”


“反正你再怎样想也不会让你再选一次的,讲得玄一点,和我们遇见就是命。好好享受吧,在你活腻之前我都不会让你死掉。这么说会不会安心一点?”


后面那个保证亏他做得出来,守人想。但是他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出口,轻轻地“嗯”了一声。


“明白就好,回去了。在这种黑咕隆咚的地方站着谈心,这么没情调的事写进言情小说作者会被群殴吧?”


刚刚你亲我的事情你要是也敢后悔我可绝不答应。紧跟着补上了这句,听语气猜得出来这人估计脸上正笑嘻嘻心里还紧张着,守人顶了一句回去:“我刚刚可是在担心你后悔哦。”


“哈,你这种就叫那什么,杞人忧天。”


“行,行。”


他们就这样走进不远处的暖色灯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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